消失20年的艳星,一复出就爆了
今年金马奖,落下帷幕。最大的黑马,莫过于最佳女主角奖。12岁的小女孩林品彤,凭借《小晓》一举夺得桂冠。刷新了李小璐保持的纪录(17岁),成为金马奖史上年龄最小的获奖演员。新人崭露头角,可喜可贺。不过,鱼叔也为另一位候选人感到颇为惋惜。五位候选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,陆小芬。她曾是台湾影坛著名的「艳星」,也是1983年金马影后。从影四十余年,留下诸多经典形象。此次参展影片,是她消失二十多年后的复出之作。豆瓣评分8.0,不靠任何视觉奇观,拿下不俗口碑。在此前的台北电影节,就已为她摘下影后。今天就结合其过去的传奇经历,聊聊这部新作——《本日公休》1985年,作家李敖发表了一篇著名社论。名为《陆小芬的乳房问题》。文中,他用陆小芬的乳房问题,来讽刺诸多社会问题。煞有介事的笔调,似要从陆小芬身上,窥出整个天地来。陆小芬在台湾确实有着巨大影响力。她本是歌手出道,在1981年的电影《上海社会档案》中一脱成名。第一次担任女主角,便大胆演绎了一个少女的梦碎。赤裸双乳,在胸前自残一刀。鲜血涌出的刹那,轰动了整个台湾。在此之前,台湾地区的女演员们,多以参演文艺爱情片为主。如林青霞、林凤娇等,都是婉约的形象。陆小芬的横空出世,打开了另一片天地。放在四十年后的今天,就是妥妥的黑化大女主。同年的《疯狂女煞星》,再创尺度新高。陆小芬饰演的女记者,为调查新闻真相遭到轮奸。在对社会正义彻底失去信心后,她布下天罗地网,实施反击报复。采用之武器,武士刀锋、工地钢筋、长柄猎枪,皆充满阳具的象征意义。昔日性剥削的工具,反成了陆小芬手中的复仇利器。这种颠覆感,较《杀死比尔》早了近二十年。此后她又出演《冷眼杀机》《女贼》《失节》等多部影片。在暴力与软色情的包装下,成为「台湾黑电影」代表演员。三分疯劲七分狠劲,令无数观众又怕又爱。「玩弄感情的男人,我要你死」复仇女的形象深入人心,陆小芬却在这时突然转型。此后接连出演的电影中,都示人以悲惨的底层女性形象。《卖妻》中,她是为救重伤丈夫卖身的妻子。「这不是我的意愿,是命啊!」《贩母案考》中,她被拐入深山,成为七人小队的「共妻」。并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,见证了每个男人的隐痛,勾连起时代的悲剧。虽然情节大多怪诞诡奇,却掩盖不了陆小芬精湛的演技。1983年,陆小芬主演了王童导演的《看海的日子》。片中饰演的白玫,14岁便被养父母卖到私娼寮当妓女。不仅卖身所得的血泪钱,被家人榨得一干二净。赶回家为养父奔丧,还要被兄弟姐妹唾弃咒骂。她只好避开众人,躲在厨房独自垂泪。养母劝白玫从良,介绍来的男人却尽是痴傻残疾。嘴上说为了她的终身大事,实际上不过为了再置换些彩礼。白玫不肯,养母便骂她是烂货。白玫再难抑制心中苦楚,声泪涕下地质问:「要不是我这个烂货,你们还有今天?」陆小芬用出色的表演,一举摘掉了「艳星」的标签。也摘得了第20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。不止向都市阴暗挥刀,还要朝民间陋习开炮。之后陆小芬又陆续主演《桂花巷》和《晚春情事》,两次斩获亚太影展最佳女主角。还在《客途秋恨》中饰演张曼玉的母亲,奉献精彩的对手戏。90年代,陆小芬逐渐减缓了拍片频率。千禧年后,几乎消失在了观众的视野。这次接演《本日公休》,是陆小芬时隔二十余年再回银幕。对于这位昔日的传奇演员,新老影迷们都满怀期待。但初看本片,不免感到诧异。全片平缓日常,始终笼罩着一股无力感。她发福的身材,脸上的皱纹,都显示着岁月的痕迹。饰演的女主阿蕊,开着一家老式理发店。店面不大,洗剪吹烫全由她一人包圆。店里不放音乐,也不硬拉顾客办卡,只有拉家常的闲聊。阿蕊揣着一本电话本,每过一段时间便掏出来,挨个提醒老顾客来理发。一干就是三十年,繁琐的生活宛如一地碎发。每况愈下的体能,也诉说着乏力。常年站立剪发,令阿蕊的膝盖吃紧。上年纪后,不时会瘫软不起,需要定期做理疗。医生总劝她退休,反要挨她一顿教训。人到老,犟得很。「做人本来就是要做事情,这样才有生命的价值」不省心的子女,又加剧了她心态的老化。儿子老大不小了,至今一事无成。天天梦想发大财,投资笔笔血本无归,转而向老娘伸手。大女儿远赴台北逐梦,倒是站稳了脚跟。男朋友却和别的女生勾勾搭搭,被拍了罚单。还阴差阳错寄到了阿蕊手头,让她不禁面色一沉。最糟心的,还得是小女儿和女婿的离婚风波。分分合合闹个不停,害得外孙也跟着两头跑。因此,阿蕊隔三差五就跑去庙里烧香拜神。嘴里碎碎念个不停,轮流为三个子女祈福。重新振奋精神,来自一通电话。一位搬到远方的老客人卧病在床,拜托阿蕊上门理发。路途遥远,单单从路费来看,这无疑是一笔赔本买卖。阿蕊却一口答应下来,径直收拾其理发包。挂起「本日公休」的牌子,阿蕊踏上了去外地剪发的道路。但,多年不出远门,很快感到力不从心。她开得很慢,被自行车队轻易超过。水杯与手机,也统统落在了家中。三个儿女平时不露面,这时又碰巧一同回家。阿蕊好不容易回到家,又要因为不接电话挨子女的埋怨。从喋血复仇女,到庸碌阿婆。角色的迥异,带来了不小的落差。但,正是这个「无聊」的故事,令陆小芬深深打动。她坦言,自己其实一直没有彻底息影,只是在耐心等待。等了20年,就为这样一部剧本。「老天爷终于打开一个门,让导演的眼睛有看到我!」从主角阿蕊身上,她看到了自己。休息的这段日子,陆小芬钻研了各式各样的身心课程。上瑜珈课、学习养生之道、领会灵修。她还开设过一个精油芳疗所,通过客人的后背触碰其生命的一隅。因此,她很能体会片中阿蕊的状态。「我只要看他的后脑勺,就知道他是哪一种人」更看到了,千万个母亲的身影。早期的台湾经济,正是靠这些吃苦耐劳的妈妈们撑起来的。她们埋头琐事,却又总能在家庭变故之际顶起一片天。在陆小芬看来,靠的不仅仅是强悍的力度,更是通达人情世故的温度。回首陆小芬早年的演艺生涯,与「台湾黑电影浪潮」相辅相成。1980年代初,台湾短时间内出品了上百部犯罪类型片。血浆与肉体,是这批电影的代名词。以社会写实之名,直白露骨地描绘暴力与肉欲。陆小芬塑造的角色们,固然是坚强的复仇女。但,说到底还是被凝视的对象。对裸露的痴迷、对大尺度的狂热,将创作引向一场喧宾夺主的狂欢。再到后来,《贩母案考》这类片子虽指向更宏观的政治层面,手段仍是将女性奇观化。将女主置于极端非人的情境,用献祭换启蒙。那时,李敖的文章,也是借用「乳房」针砭时事。指责当局蓄意冲淡社会事件,扯下一块桃色蒙眼布。陆小芬的乳房是否争取到了自由,恐怕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。当然,这些电影也并非没有价值。将社会矛盾以更戏剧化的形式搬上大银幕,在任何时代都具有现实批判意义。冲击着观众的神经,也为冲破审查注入了巨大能量。以掀翻天花板之姿态,谋得打开一扇窗。但,人不该成为反抗的工具。有时候,破冰的也可以是柔软的温度。女儿曾质疑阿蕊不计成本的经营模式,掏出手机,就要帮母亲好好算一笔账。阿蕊没有解释,只是慢慢说了一句:「人生不是这样算的」兜兜转转,她终于赶到了老顾客的家中。即便客人已不省人事,她仍提起剪刀细心修剪。就像《一一》中,为他人拍摄后脑勺的照片。汇聚起三十年的点滴交集,为身旁的晚辈讲述思念的河流。他们也得缘了解父亲的另一面,倾听父亲来不及诉说的爱。剪完发,夕阳西下。阿蕊登时觉得身子轻松,在田间小路上奔跑起来。在她身上,有着老一辈人的温良恭俭让。导演也借这份情感连接,思考后疫情时代人与人的关系。电影之外,陆小芬似乎也有同感。虽然没能再获金马影后,她却表示自己还会继续拍下去,「本日不公休」。或许,这是她第一次在电影中做了自己。「实在是,很谢谢你」全文完。助理编辑:三十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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